二、《牟子理惑论》“三教论争”中对道家的诠释及融会

对道家文化的运用和融会是牟子阐述佛道的重要策略，文中多见道家词汇，如无为、道德，阴阳，天道等，并且《道德经》还成为牟子在乱世立身处世的精神安慰和行为智慧。牟子在开篇序传中就指出，“方世扰攘，非显己之秋”，引《老子》作为自己的同道，认为“老子绝圣弃智，修身保真，万物不干其志，天下不易其乐，天子不得臣，诸侯不得友，故可贵也。”于是，锐志于佛道，兼研《老子》五千文。文中首问在叙述佛的出家及悟道经历时引《道德经》“孔德之容，唯道是从”，来论述佛教度脱人民，专心一意的终极追求及戒律的威严如仪。在后跋中则解释了为什么问答本论只著三十七条（实为三十八条）——“吾览佛经之要，有三十七品 ，老氏道经亦三十七篇，故法之。”

综观全文，牟子运用《道德经》等道家思想来诠释佛道主要表现为如下几个方面：

1．佛的形象内涵：

佛的形象兼具感性与理性，具体与抽象，信仰与论证等方面的特点，牟子尽量按照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，用中国熟悉的词语来解释佛，认为“佛”是如三皇五帝的称号一样的谥号，是人间最高道德的体现者，是神灵世界的最高主宰。

“佛乃道德之元祖，神明之宗绪。佛之言觉也，恍惚变化，分身散体，或存或亡，能大能小，能圆能方，能老能少，能隐能彰，蹈火不烧，履刃不伤，在污不染，在祸无殃，欲行则飞，坐则扬光，故号为佛也。”

牟子对佛之解释与描述具有强烈的神话色彩，与先秦神仙想象及黄老神仙家对神仙“真人”的描述非常相似。《庄子•齐物论》将所谓“至人”描述成：“大泽焚而不能热，河汉冱而不能寒，疾雷破山而不能伤，飘风振海而不能惊，乘云气，骑日月，而游乎四海之外。生死无变于己。” 《庄子•大宗师》说：“古之真人，登高不栗，入水不濡，入火不热。” 道家重要典籍《淮南子•精神训》所描述的真人为：

“所谓真人者，性合于道也。故有而若无，实而若虚，无为复朴，体本抱神，以游于天地之樊，芒然仿佯于尘垢之外。居而无容，处而无所，其动无形，其静无体，存而若亡，生而若死，出入无间，役使鬼神。”

从以上引文可知，牟子对佛陀形象及内涵的解释基本借用了道家对真人形象的描述。两种宗教神灵观由此得以建立相互比附及套用的可能，佛教的佛陀观念于是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知，在信众心理上比较容易获得信仰上的认同。